寿光往事
匆匆地收拾了几件行李,上了车。
本不想去干了,没办法,朋友找着了,去干几天吧。说好了,干几天就回来,所以也没拿太多的行李。
建筑,不是个馋人的行业,干够了,实在不想干了。干了半辈子建筑,依然是个穷光蛋。没什么起色,倒是挣了些腰疼腿疼。
寿光,离我们村不远,大约三十多里地吧。由于是傍晚了,当天是不能干了,到寿光后,就先在另一个工地的板房里临时住了一晚。第二天,从工地捎上沙子,水泥,电镐,切割机,小推车什么的,去了我的战场。
这是一个商场,是一个去年就交工了的工地,建筑上的人员和一切设施早就撤走了。这次来,是因为有些地面砖坏了,在维修期内,需要维修。
朋友给商场的一个管事的打电话。
不一会,那个管事的过来了。是个女的,很漂亮。我没敢多看,太耀眼。
那个美女领着我俩挨个需要维修的地方交代着。
地面转坏了好多,得修好几天。
我问朋友, 晚上住哪?
朋友回答: 住哪?没地方住,要不晚上我来接回你去,明天你借老郭的电动车自己骑着过来?
我不会骑电动车,再说,这些工具,车子怎么办,当哪?要不和她说说给间房子住? 我提议。
哎呀,人家让吗? 朋友有些为难。
你问问
朋友很忐忑地冲着那美女, 哎,你能不能给俺间闲屋,俺好放工具,这些车子啥的没地方放!
中啊!我给你钥匙,别把钥匙弄丢了啊!一把锁好多钱,弄丢了钥匙你得赔。
行,没问题。 朋友接过钥匙递给了我, 别弄丢了啊,弄丢了你陪。
好吧!
正是盛夏的季节,天气很热。
女人走了。我把家什从车上卸下来。开始工作。
朋友临走嘱咐我,一定把房门锁好了,别去干活了,被人袭击了大本营。我也嘱咐他抽个时间把我的被子给送过来。
活不是很累,朋友在别工地,这儿就我自己,我是司令,我说了算,不过,当兵的就我自己,活还得我自己干。
除了傍晚的时候,朋友给我送被子过来顺便看了看,一天没有个人来看我,那个美女也没过来过。
黑了天,终于休工了,出去买了些饭吃。
必须得出去买,屋里连个灯都没有。好在白天干活的时候,找了块木头板子铺在地上当床铺,要不然的话,还得睡在地上。
屋里黑乎隆咚的,好在正在营业的商场里流出来了点儿余光。好家伙,发了,白拣的。
没捎蚊帐,没准备,惨了!好多蚊子,打不败。头半夜没睡着,净他妈的和蚊子斗了。后来也不知啥时候睡着的。第二天醒来的时候,浑身净是木疙瘩,痒死了!
就干不几天,不买蚊帐了,靠两天吧!
三天,活弄完了。
又回到朋友正在干着的工地打个零工。
这是个十八层的居民楼,快完工了,在楼里堵几个缝子。
大约是下午三点左右的时候,起大风了。风越刮越大。透过窗户往外看,乌黑乌黑的云彩从西北上来了。
不一会雨 哗哗 的下起来了。
风很大, 呜呜 的嚎叫着,像传说中的狼叫,怪吓人的。雨点恶狠狠地咂在窗户的玻璃上, 啪啦啪啦 直响。
天黑了起来,越来越黑,干活都看不见了。停下来。等会儿再说吧。
突然听到 哗啦 一声响。透过窗户远远地看到,建筑的围挡被刮倒了一大片。紧接着,又是一声 哗啦 的声音。感觉声音好像不远,就在旁边那屋里,小心翼翼地走过去,想看看是咋了。
一个窗户的玻璃散落一地。
太恐怖了。离窗户远点儿。
我感觉到整个楼似乎在摇晃。
他妈的,楼不会塌吧!要是楼塌了,就完了。
煎熬,恐惧,度日如年。
我家的房子那么老旧,可千万别出事,母亲还在屋里。
我在楼里急得直转圈。
家里没有电话,没法联系。只等着雨快停了,下了班,赶紧回家,不干了。
大约有半个多小时以后,风和雨都渐渐地停了。说停就停了。居然还出来太阳了。这鬼天气。
房间里,由于有些窗户没关,潲进了雨,把一些还没用完的水泥都给淋湿了。
透过窗户的玻璃,我看到村子里,有人家的房子上的瓦被吹落了一地。再望东边看,有一根电线杆倒了,正咂在一家的道门口上。在大街的一处,有一棵碗口粗的大柳树被连根拔出,歪倒在大街上。
天灾啊!
我的房子也不知有没有出事!
唉!
干不下去了,心里老是牵挂着我的房子,房子里还有我快八十的母亲呢!
终于到下班的时间了,赶紧下楼。
我今天回去了,不干了,我回家有事,你送回我去吧。 我对朋友说。
还有一些活,再干两天吧? 朋友挽留。
不干了,我回去有事,明天说好的给人家修房子,都说好了,一来的时候我就说是干一半天。
哎呀!来干了几天?早知道你来干这么一半天,我不去叫你,这还得去送你! 朋友满脸的不愿意。
不管咋的,坚决回去。
朋友有些急, 快快,拿上你的东西,我感冒了,还得去送你,要不你打个出租车回去吧,我给你车钱?
天这么晚了,我在这地不熟的,上哪找出租车?你拉我来的,你得把我送回去,一来的时候我就和你说,我就干几天,家里有活,都说好了的。
朋友不愿意,我心里也很烦。
收拾行李,焦躁,一使劲把提包的拉锁给扽烂了。
坐在车里,一路看着道路两旁,有水桶粗的大杨树被拦腰折断,公路上,到处可以看到一片狼迹。有的路段被设上了禁行标志。
到家的时候,天很黑了,村里的人们大都吃了晚饭,有很多的人在门口外乘凉。
留朋友住下吃晚饭,朋友不住下,急着回去。
走近房子,房子没事,再看看房子上的瓦,也没事,放心了!
打开道门,进去。院子里一地的树叶,杂草,电视的天线杆子断了,从房檐处折断,断下来的那块咂在了葡萄架上。
母亲听到了我开门的声音,敞开屋门,探出头来,一脸的惊异, 三回来了!吃饭了没?
还没呢!
母亲做饭。
我赶紧把行李拿屋里,一拉灯,没电。
问母亲。母亲说停电了,今天下午刮风时停的,一直没送。
吓煞人了,风那么大!从来没见过那么大的风! 母亲嘟囔着,在摸黑给我做饭。
我记得我屋里有蜡烛,找了根,拿到做饭的屋里。
那场大风,是2016年的6月30号下午三点左右。我估计,那个日子,我永远也不会忘记。除非我的记忆出了毛病。
后来,从电视上看到有关报道,说那一次是台风路过我们寿光。还说那次的台风给我们寿光带来了巨大的经济损失。
太可怕了,现在回忆起来,还是心有余悸。
那大楼里被风刮烂的玻璃,那被风吹的满地的瓦砾,那歪倒在街上碗口粗的大柳树,那歪倒在道门口上的电线杆,道路两旁那被拦腰折断的大杨树,我那被刮断的天线杆子
李泉清,写于2016.10.01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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