末世旅行
所有的旅途,
树海读书阁,都在一天天的碎念中得以长存。
7月22
已经好多天没有写日记了。考完试,
金霏读书阁,失落的感觉填满内心,人啊,时时刻刻都在围城,没考的时候想考,考结束却又觉得失落。和朋友一起去喝最后的烧仙草,卖烧仙草的婆婆是个善良的人,一直和我们讲个不停,回到宿舍煮泡面听音乐,不知不觉还是陷了进去。其实最初是抱着不想陷入任何人与人之间的温暖的想法,只是情感还是种藏不住的东西,不知不觉已经迷上了这种依恋。
迟迟没有从漳校离去,站在公车上,
孔子读书阁,看着一路的荒凉,想到自己曾经踏踏实实完整地走过一遍这番土地,虽有不舍,更多的是决绝了。拖着大箱子,背着提琴和书包,一路蹒跚,厦门早已是大雨瓢泼,而没带伞的自己除了变成落汤鸡别无他法。站在路边,打不到车,
华闻读书阁,坐不上公车,疾驰而过的车子划起一波又一波的雨水,而我还停留在原地,溅湿了一身。
漂啊漂,叶子不过是从大理漂到了厦门,然后明天又即将漂往上海。
千辛万苦拿到相机,搬着行李上下天桥,朋友跟我说&ldquo,
精彩读书阁;一个人的时候才知道自己有多么坚强和勇敢”,好像真的如此,
爱看读书阁,一个人,独来,独往,无所畏惧。坐上公车,雨滴滑落,城市的霓虹灯仍在闪烁,奔赴不同方向的我们上车,相聚,下车,分别,人生何时不是如此。人,总是在寻找熟悉的东西,看到车上一个校友,无论是气质还是长相很像Jay,很想听他的歌,在这样的雨夜。
学长来南门接我,他穿着雨衣,帮我拖着行李,而我打着伞,有学长在,真好。
回到学姐宿舍,
树海读书阁,裹着湿头发,
金霏读书阁,收拾着即将去藏的行李,本是大大的行李箱,换个袋子放下很多不必要的东西,顿时轻松了许多。想到自己的心态,最初在自怨自艾,如今却又是填满了感激。心态不同,很多问题便是不同。未卜的大三,未卜的选择,
孔子读书阁,看到石井里踩着高跟鞋和穿着正装的姑娘们,不想成为她们中的一员,人,常常是不要对比的,可是有时候就是有了参照,有了经历,
树海读书阁,才会更明白自己想要什么样的人生。我向往的,我知道。
大雨中的本部,退去了熙熙攘攘的人群,雨朦胧,雾朦胧,月朦胧,
铭华读书阁,人朦胧,想起高中时读过的季羡林先生的一篇散文——《加德满都的雾》,读完文章,我仿佛看到了大雾下的加德满都,大雾下的红砖、小狗还有那可爱的人们。于是每一次看着雾,站在雾中,都会一遍又一遍地回忆文章里的句子,即使那份记忆已经泛黄,而感动却越发深刻。站在宿舍门外,宿舍区石井的最高处,厦门的夜景尽收眼底,灯光点亮的城市,北京的夜,北京的大雨,
树海读书阁,愿一切都好。
7月23
动车已经离开厦门,移动的房屋和场景,听着轻摇滚,人生终于来了一次说走就走的旅行。我想念第一次坐火车的情景,大一的暑假,和在火车上遇到的老乡,笑着说着唱着的日子和旅途,或许是因为是第一次坐那样长途的火车,或许是因为看到自己欣赏的人,或许是一路的风景太好,或许是……以后乘火车始终没有第一次的感觉。而这一次,却是选择孑然一身前往西藏,独立惯了,是不会担心一个人出门是否安全的问题,倒是想起了很多人,内心却纠葛和不舍了起来。
并行的铁轨,驶往不同方向的列车,又一次站在了人生的十字路口,刚在候车室遇到一个可爱的小孩,他妈妈唤着他“恰恰”,好听的名字,在遇到的第一面,孩子就吵着让我和他开赛车,面对这样的信任,已经太过成熟而早已失去信任别人能力的我们,是不是该向这样的孩子学习?
从厦门到上海,八个小时,重新拾起三毛的《梦里花落知多少》,仍旧是满满的感动,而比起之前很多次的感动还多了些切身的感受。我怔怔地,在那里看着风景,脑海里全是三毛的话,她说“她是自由的,此刻父母不在身边,没有丈夫,没有子女,甚而没有一条狗。”拿书里的句子来套自己的生活是傻的,可是此刻的我,也是自由的,没有父母在身边,没有丈夫,更没有子女,也没有狗,但是想着想着我的内心也不由自主的悲伤了起来。母亲给自己发来了短信,一路顺风,短短的四个字却让我泪如雨下,同座的人看着我,怔住了,而我却一个劲地想着,我们虽然是孤独的原子,这个世界没有谁能够真正了解谁,可是很多时候,凭着一点点储存起来的爱,我们的生活便成了完整。想起一个诗人说的一番话“我们一个人来,一个人活,一个人死,只有爱人和朋友能让我们暂时觉得我们不是一个人”大雨之后的我,头晕晕的,想必是不争气的感冒了,对自己说着不要睡,我们醒着,来听摇滚好吗?
人生处处在异乡,看到一路的山、水、稻田,最美的风景,最美的人等着我们去遇见。对面的情侣在讨论着命中注定的问题,人生很多事的确是冥冥之中自有定数。斑驳的瓦片,斜的、平的屋顶,一个小村庄,洼地和绵亘的山脉交替着,间或有一幢幢的水泥房,我们都成了猜石头的人。
列车驶过一个又一个陌生的城市,而很多城市,你知道自己是永远不可能抵达的。不知不觉间已经过了温州,和温州的缘分只缘于一次迷路,初到厦门的自己,在凌乱的街道上凌乱了自己,是一个来自温州的叔叔带自己找到了目的地。在座位上蜷缩着,脱了鞋的那种,又是在看三毛的《梦里花落知多少》,这些字是看多少遍也不会倦的。书里夹着临行前从相册里拿出的照片,有爷爷奶奶,有爸妈,有叔叔阿姨,有弟弟妹妹,还有我永生永世的那些朋友,自从有了电脑,便是很少去洗照片,而长大后更是很少照相了。照片里去年的这个暑假,奶奶拿着锅铲,在炉子前炒着菜,满满的笑脸,她眼角的皱纹横亘着。小时候因为爸妈工作的关系并不和爷爷奶奶住在一起,又因为学业的关系,每次去看爷爷奶奶也是短暂的停留,小的时候,读书的日子是苦的,没有伙伴,没有绘画,没有写作,而奶奶也是懂得我的苦的,一有什么好东西便是要给我。我是家里的长孙女,小的时候在床上依偎着奶奶,听她讲故事,讲五十年代的事,讲她和爷爷的包办婚姻,讲生产大队,讲文革,而那时的我懂也不懂。岁月无情,流年日深,她的背一天天躬下了,而我也从一个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孩子到现在的烧菜做饭洗衣。
站在家乡的水沟旁,远远地就看见了在那洗衣服的奶奶,家里的洗衣机买来就是连妈妈都没用过几次,我们三代人似乎在固执地坚持着一个信念,再厚再重的衣服,那种用手洗的愉快和幸福远不是用洗衣机能比的。家里的小菜地还要奶奶照顾,而叔叔的子女更是需要奶奶担心,还有中风了的爷爷更不能离开她的照顾,想到这些总是对奶奶充满了敬意,而更怨自己只是一个依旧生活在乌托邦的学生,能给予的力量实在太少。我们常对父母也好,爷爷奶奶也罢,说着让他们不要担心子女的话,可是说这些话的多是我们这些不懂事的子女。孩子是父母永生的背负,宁愿累着,他们也是不愿放下这个背负的。可是,牵挂,怎么会是一件这么沉重的事?我不懂,牵挂和爱该是一件让人开心的事,可我怎么也高兴不起来。
列车经过一站又一站,转眼已过了雁荡山,不知为何,很喜欢这个带着诗意的名字。故乡还在下雨,奶奶的病是否好些,我想你了,奶奶,等等我,不久我就回家,回家。
7月24
列车抵达了热上海,姑爹和表姨来车站接的我。
完全不同的城市,陌生的风景,陌生的国度,我只想做一只平安鸟。
7月27
上海的天,四点便亮了。
姑爹是典型的上海男人,操持家务,做饭,擦地板,逛菜场,让我感受到了在故乡云南时没有看到的场景。走在南京路,走在外滩,人群拥挤着,东方明珠就在对岸,吹着黄浦江的风,天边淡淡的云彩抹上了夕阳的色调,我陶醉在那样的景色中了。夜上海,繁华的上海,灯红酒绿的上海,我只是一个过客,我的故乡在远方。
深夜,坐在沙发上,和表姨聊了很多爱情的问题。很多时候相爱的人往往是不能在一起的,缘分既是天定也是人为,需要的是等待,程然说“一个人的成长,总是在盼望和等候中慢慢来临。那漫长孤寂的青春,带给我们的是残酷的踽踽独行。不是不勇敢,不是我们不愿意去追寻,是因为如果不能使自己进步,有势均力敌的对手过招,那么,要那些川流不息的爱情有什么用?寂寞时候爱上别人,爱过以后更寂寞。所以只有不抱怨,承认,安守,而后觉。”很是喜欢这段话,一边谈话一边是这些句子。昨晚和叔叔阿姨们喝了两杯红酒,竟醉了,从小到大看过各式各样的酒鬼,这一次,自己也昏昏沉沉了。
离家越远,越是坚定要用自己的力量闯出一片属于自己的天空。或许这就是旅行的意义,人生的路不是一次旅行就能指出的,重要的是你认清了自己,明白了自己。看着繁华的夜上海,想着爱玲姐的“因为懂得,所以慈悲”。
7月28
姆妈,一切都好。在上海呆的这几天都快忘了要去西藏的事。安逸的生活总是常常让人滋生惰性,让人忘记最初的旅行地。姆妈在看自己放在家里的三毛的《万水千山走遍》,这多少有点出乎意料。今天出发,48小时,如此长的时间,妹妹会勇敢地走过去。
夜上海,再见!再见,我的亲人!
7月29
凌晨一点多,刚刚在地板上睡了两个小时,体验到了硬座的辛苦。周围的人在最初上车那刻是陌生的,一个中午过去便是朋友了,在这里,说友谊只是多余。他们都是资深驴友,有出身部队的叔叔,有爱好自由、四处行走的美术老师,有班主任,有在公司做科研的姐姐,有在培训机构教对外汉语的活泼干练的毕老师,还有我这个黄毛丫头……可是,我们有着一个共同点——我们都是浪子,都是爱好自由四处流浪的人。
有时候选择一种方式便是选择一种孤勇,而这种孤勇看起来一直是一个人,外人看来是辛苦的,但是在旅途上你常常会遇到不同的人,发生不同的故事,故事中的主角始终是你,剧本是你自己所写,但是你不会料到别人会和你有交集,在你的画里绘一片云,留下一枝梅抑或生下一寸春草,这样便是世界。这所有的所有都是你在决定出发时不曾预料到的。多一点不期而遇,少一点安排,这就是人生。
没有床,虽至深夜,大家依旧是聊天做伴。只要是能够倚靠的地方便有人,我们是不是都是期望拥有一个温暖的港湾?女孩子是不是就一定要安稳下来?灯光黯淡了,黑夜漫漫,铁轨响着,关于火车上的相遇,想了很多。明亮的灯火映衬着车窗,看不到窗外的世界,漆黑依旧如我童年时的那些夜晚一样琢磨不透。生活的智者,我无法做到,不会精打细算,更不会筹划着如何赚钱,唯一的便是踏踏实实读书、写作、绘画、生活、旅行。大城有大城的温暖,小城有小城的感动。和刚结识的朋友聊着不深不浅的问题,不可以信任别人的话早在脑海里划过去了。信任不是一朝一夕就有的,但亦不是只存在于血缘之中。
你说,我们一起熬着到天亮,好不好?好啊,我们都不睡。
天灰蒙蒙的,还沉浸在一片雾气中,火车上的人还在睡,这样的北方的夏季的清晨还有一些冷,不断向远方延伸的电线杆,一个个矗立的烟囱,广阔的平原,葱绿的树木,第一次、第一眼看到北方是这样讨喜。
没想到朝霞已经升起,东边的云彩染上了太阳的光芒,想拿出相机却又怕扰了那份静谧,如薄雾一样朦胧的云彩映衬着朝霞,我迟迟不愿回头。转身看着西边的天空,却仍旧是一片阴冷,田野间弥漫的大雾,整片土地就处在这样的氛围中,我们又开始了一整天的满满的火车旅行,群山模糊着,低矮的山点缀着,一宿没睡,困了。
宽阔的黄河河面,滚滚的泥沙,砖瓦砌成的房屋。绵亘的黄土高原,稀缺的植被,悠悠的大河,田野里开满向日葵,邻座的美术老师说看到这样的场景让她想起好多画家,而我只单单想起文森特.梵高,想起了我和姐姐一起跑过的向日葵地。2012的钟声早已敲过,而那末世紧跟其后,刚刚冒穗的玉米,蓝色的薰衣草,故乡的土地又是怎么样一番情景呢?北方的干燥与荒凉尽收眼底,然而也只有在这样的环境才能孕育出敦煌莫高窟的飞天,才能有秦腔那样高昂的调子。我想起四年前为我们唱着《飞天》的那个人,可是不知不觉,我们已经各自走自己的路,断了联系……
擦肩而过的货车,驶往相反的方向,有没有那么一个人也和一样在窗前遥望?世间行走的浪子,走过万水千山,山还是山,水还是水,所有的风景不能细数,而那些未完成的小说又是暗藏着不同的结局。还或是我们都是《去年在马里昂巴德》里的人物,没有名字,没有过去,只有一个用语言编织和构筑的现在和未来。佛里的一时,是不论过去,不论现在也不论未来的。我至今仍是不大懂得为何要用莲花代表佛,可是一叶一菩提,一花一世界?那么我便是菩提了。
打开随身听,阿桑的《一直很安静》,逝去的人的声音,想起未完成的小说,小说才开始,一切还未结束,黑夜想拉上帘幕,最后的填满,依旧是苍茫的山和树。火车正驶往西宁方向,甘肃,青海,一路的风景让你不得不惊叹,群山整齐地屹立着,棱角和层次分明的祁连山脉,我终于看到你了。南北方的差异,在这一刻才更加清晰,但是不论看到人文还是自然环境的差异,我只要看到土地,内心便是一份踏实。穿过草原,越过山岗,这些分明都是我们走过的痕迹,大西北的山让我感受到不同于故乡云南的山的险峻和奇美。河道蜿蜒着,沿着最后的山的天边,我想等着天黑,站到天黑,等待着希望的光芒重新照射着T166列车。
李志的《梵高先生》,沧桑的声音,我们生来就是孤独,空调的冷开始在时间的流逝中一点点显现,浸满全身,完全没有带厚衣服的我,不知如何挨过这个夜晚。我始终觉得人活着并不是奢求一份安稳的,只要有一个能安身立足的地方便可满足,无论是吃穿也好还是住行也罢,有吃的东西便吃,没吃的便喝水就够。有床就睡,没有床也可以直接睡在地上,我成了一个随遇而安的人。
有人说读书的人一个最大的特点便是单纯。可我觉得单纯点没什么不好,一路以来,我遇到的人都是善良的人,他们都给予自己永生永世不能偿还的帮助和感动。还未看够的风景,一点点变得奢侈起来,山洞连着山洞,大家躺在过道上,人们在座位上谈笑风生。和邻座的男孩子交换听歌,聊天,我知道很多人是一面之缘的,这一次过后我们是否会联系,我不知道,可是我们相聚的这一刻却是坦诚相待的,这是不是在永恒变化的人生中抓住不变的一种方式呢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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